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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

描柳眉,梳雲鬢。思念縈繞我心。

 

出生之時,埋下女兒紅。如今二八年華,卻不喜論婚嫁之事,老愛盯著池塘青蛙跳,惹水面陣陣餘波;望著鳥兒振翅飛,往遼闊無邊之際。

 

今日,媒人不請自來,娘瞧我一個小嘴噘得氣著,吩咐若璃趕緊把我支開,我偏不躲不藏,瞧她能玩出甚麼把戲。娘卻對媒人婆好生客氣,親自於大門迎接,並請入中堂。

「您快請坐。」娘笑容可掬,十分親切。

「千萬別如此見外,今兒個令千金看來仍朝氣十足呢!」她對我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,我雞皮疙瘩直冒,渾身不自在。更何況媒妁之言本就不可聽信,狗嘴肯定吐不出象牙!

伶牙俐齒,孰能及我?毫不客氣,先來個下馬威,望她以後還敢不敢拜訪本府。若璃彷彿知我心中如意算盤敲得正響,急忙提醒我:「來者是客,不得無禮。」表情好似熱鍋上螞蟻般緊張。

「您曾為鄰鎮李氏牽線搭橋,李氏單純善良,自然是聽從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不料李氏命運坎坷,入府二年仍未誕下娃兒,她隱忍多少冷嘲熱諷、流言蜚語?夫婿卻從未替她說過一句公道話。偏偏禍不單行,夫君新納了二房,近來產下男娃。但見新人笑,那聞舊人哭?多年苦楚引她自縊枉死,敢問,這非您的罪過嗎?」我語中帶刺說道。

不過陳述事實罷了,媒人卻不曉得如何應對。我趕緊乘勝追擊:「您怎麼如坐針氈,坐也坐不穩?也不替我解惑呢?」

想與我辯,還早得很!我趾高氣昂,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,正想著用什麼詞好好調侃她一番,說時遲,那時快,若璃竟拿起糕點一個勁的往我嘴裡塞。

「咳!咳!咳咳咳……」妳個臭ㄚ頭差點沒噎死本姑娘!心中如是想。

「這一噎估計連話也說不出來啦。」若璃笑著說。

頓時惡寒氛圍散去,我眼看著沒法子可使,臉皮又薄得很,一溜煙便不見人影。

 

「哼!」我蹲在池塘邊生悶氣,不大想說話。

二隻青蛙唱起歌,你們真幸福,而我呢?是具沒靈魂的軀殼,不知畢生所愛於何方,或許殊途同歸,最終落得與李氏同樣下場,思來想去的確可笑極了。打水漂看能跳幾個圓,把我心中漣漪打亂也好。

 

原本天空湛藍的很,如今被攪得七葷八素,天色晦暗,下起細雨,雨點敲打池子水面,比我還頑皮。

「去小瞇一會好了。」話未落地,便急急忙忙回房避雨去。

 

意識朦朧,眼睛連個縫都睜不開,我卻知曉,親拂我額頭的,是娘。動作輕且柔,我不知夢見什麼,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。

「唉,小姐受不住氣,都怪奴婢一時心急。」若璃蹙眉說。

「不怪妳,小事別往心底去。」娘用手绢拭去我臉上淚痕。

沒一會,我便醒了,一時之間,難掩激動情緒,對母親訴苦:「從小我總不得閒,老愛往外跑,粗枝大葉,該學的細活也學不來,但娘還是最最疼我。我捨不得離開娘親,女孩子難道就真如潑出去的水,再也回不了家了嗎?」

「迄古至今,人皆存於天地間。若依常規走,一路上雲淡風輕,沒留下什麼,也沒失去什麼,生不帶來死不帶去。」娘娓娓道來。

我急著插話,話未脫口又被堵住嘴。

「可娘親要妳珍惜這珍貴的生之旅,別一昧盲從,就像娘從小教導妳,別活在他人的陰影之下。妳知曉嗎?」娘解開我心中的結,動作仍是輕且柔。

我笑了笑,形同脫韁野馬,身無束縛,急忙跳下床去。

「哎呀,小姐!怎可如此粗魯!」若璃老毛病又犯了,真愛嘮叨。

「我餓壞了嘛!」朝若璃吐了吐舌頭,轉身踢著小碎步往飯廳走去。

「今日娘全煮妳愛吃的菜,怕飯菜涼了才特意來叫醒妳,快動身去吃吧。」娘說。

「謝謝娘。」我對著娘點點頭,肚子雖餓,心裡卻有股暖流流經。

用餐,理應不疾不徐,偏偏整桌菜都令我口水直流,我發狠似的,吃得肚子鼓。

正打算去外頭走走,好紓解一肚子脹,娘突然告訴我明日帶我前往天河寺參拜,祈求平安,久沒出遠門,真期待!據說那兒的瀑布水瀉而下,急流湍湧,高得望不及盡頭,貌似從天而降,故稱天河。

日暮時分,若璃替我收拾行囊時,又對我耳提面命一番,要我多加小心。

「人家明明就正經得很,頂多就橫衝直撞些,沒有問題的,放心吧!」我笑眼瞇成月牙狀對若璃說。

「還敢說『頂多就橫衝直撞些』,恐怕妳吃盡苦頭而不自知。」若璃嚴肅起來。

「唉呦!哪如此嚴重。」我隨意搪塞。

若璃嘆了口氣,知道再說下去只會惹我嫌,便住嘴了。

 

出乎意料外,起了個大早,像隻小麻雀兒蹦蹦跳跳,充滿元氣。娘起得比我早,準備了些清淡小點,吃飽便上路。烈燄當頭,陡峭羊腸徑不知相連至何處,不知走了多久,汗浸溼衣裳,額頭汗珠直滴,頗考驗體力,途中,娘還提醒我路上有些顛簸,冒冒失失小心別摔了!娘從不喊累,卻擔心我禁不起辛苦,望見亭子,便喊我去歇息會。

一聽到要休息,我便歡欣鼓舞的衝進亭子,沒瞧見亭子中有人在,好巧不巧踩到佈滿青苔的石頭,我大大地滑了個跤,屁股著地。

「噢!好痛呀!」我像個傻孩子,就這樣兩腿直坐在地上。

我聽到有人噗哧笑了出來,我認定是娘,便苦苦看了娘一眼,娘卻只望著我,好像早知我會跌倒,一臉鎮定又無奈。

我瞧亭子內,有個人早已笑彎了腰,此人簡直不可理喻,敢笑話我!我急忙爬了起來,惡狠狠的衝進亭子。

「很可笑是嗎?」憤怒使我失去理智,連說話也顫抖。

「實在很失禮,公子絕非故意嘲笑姑娘,肯定是姑娘太俏皮啦!」奴僕即刻為主子說話,本姑娘從沒聽過如此差勁辯解。

我看著主事者,輕蔑神情還帶有不屑,一臉無所謂,很好,「君子」報仇,十年不晚。

「娘,沒事,走吧。」趕緊離開是非地,絕壁是良策。

「唉!一路上千叮嚀萬交代,也不知妳聽進幾字…」娘滿是無奈。

「娘~」我嘟起嘴。

「沒事就好。」娘不絮叨了。

 

沿著蜿蜒小徑,微涼的氣息吹拂臉龐令我涼爽不少,暑氣全消!想到目的地將即,遂展笑顏,早忘前些時發生何事,記性差是好事,準沒錯的。

瀑布水花由幾米高山壁垂直降落,水氣折射成雲霧,好似人間仙境。而寺就座落於此,題字「天河寺」懸掛著。廟宇古色古香,安定我心,懷抱虔誠,一同與娘同祈求來年國泰明安,一家平安順遂。

是啊!平安即是福。欲望終會吞噬人善本性,人性泯滅,禽獸不如。

祈福完,步伐輕柔地眺望佳景,也許是太過疲累的緣故,頓時失去平衡,本應是池中冷水打醒我,取而代之是暖熱的懷抱,是誰?我早已無心顧及,闔上眼,便沉沉睡去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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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cathyl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